一份遗产
程玉宇
1、我有个远房的堂姐。
姐夫是个包工头,创下了偌大的家业,还在我的老家盖了一栋别墅式小楼。
堂姐的家,可以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谁知天下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堂姐夫挣钱来得太容易了,竟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耀花了眼,不幸沾染上了艾滋病。堂姐夫在我们乡下老家是个体面人物,患上这种绝症,他深感回乡无望,不但愧对堂姐,也愧对祖先。于是,他便在一家大饭店里,默默地写好了一份遗嘱,将所有的家产和存在县里的数十万元款子,全部给了堂姐。
遗嘱写好了可又让谁交给堂姐呢?他搬指头数来想去,在他所有的亲戚当中,唯有我还算得上一个可以托付后事的人,而且我从来没有向他借过一分钱,又搞的是法律工作。故此,他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约我到西安与他一叙。堂姐夫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并把别人借他的三十万元借条也一并交给了我,要我为堂姐一一追回。然后,他又给堂姐写了一张便条,要把我的小儿子过继给他,作为他那份偌大家业的继承人。我再三拒绝,堂姐夫竟卟嗵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抱着我的腿,流着泪说:“兄弟,我知道你正直,也不把我的那些臭钱放在眼里,可唯有这样,你堂姐才终生有靠呀!”堂姐夫说罢此话,便赶我走,要我马上离开他。我再不走,他便要一头碰死在我的面前。
我默默地走出那家大饭店,直觉得有一股热泪从心底深处哗的流了出来。但是,我并没有离开西安,而是悄悄地在那家大饭店对门的小旅社登记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便见对门的那家大饭店里乱成了一锅粥。先是听到一声女服务员的锐声大叫,紧接着,便见到派出所的刑警队的人来了一群又一群。我知道,堂姐夫肯定出事了,等我赶到堂姐夫住的那间客房,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堂姐夫早已服毒身亡了。
在那些警察再三询问之下,我只说了一句:“这人是我的堂姐夫!”然后,我便雇了一辆车,将他拉到了火葬厂。
当我抱着堂姐夫的骨灰盒,走进堂姐家里的时候,谁知道堂姐竟望着堂姐夫的骨灰盒不哭也不叫,异常的平静,只问:“他给我留下啥东西没有?”
我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冰凉。
我默默的拿出那份遗嘱,却将堂姐夫临终前写的那张便条紧紧的捏在手里,又一张一张的将那三十多万元借条,摆在了堂姐的面前。
堂姐看罢遗嘱,又一一将那些借条对着遗嘱核对了一遍,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这绝死鬼,还算有良心。”然后,堂姐又紧握着我的手说:“兄弟,你姐夫这次多亏了您,姐除了你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些借条,还得你帮姐要回来呀!”
我还能说什么呢?她毕竟是我的堂姐。不到半年时间,我自然帮她把那三十万元的外债一一追要了回来,又亲手一一交到了堂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