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山西姑姑来电话说要回东北老家寻根认亲,约我陪同,于是我把这消息告诉亲人们,迅速得到大家的呼应。4月11日凌晨1点半,经过八百多公里近12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乌兰浩特。
山西姑姑是我二爷的女儿,因故已经与我们失散了半个多世纪,当然曾经的时候我也未曾谋面,只知道二爷有这样一个女儿,信息来源于老人的口传和一张涂了彩色的老照片。我们的家从老宅搬迁已经数次,那么多次的折腾这张老照片居然保存下来了真是奇迹,大概这也是天意吧。
关于二爷的印象我也是朦朦胧胧的,只记得文革后期来过我家,但现在我都想不起他的模样了。当时他很窘困,劳动布的裤子已经破的一条一条的,膝盖和大腿都露了肉,脚趾头也不安分地从布鞋里探出头来。记得当时他说要去呼市,他的战友要给他安排工作。一个礼拜后,换了一身新行头的二爷离开我家奔赴呼市,过了一个多月来了一封信,说是在新疆的一个油田当司机,后来联系就中断了。
二爷的经历很坎坷,年轻的时候参军赴朝参战,在运送物资时不幸遭遇敌机轰炸,汽车翻进山沟,自己也受了重伤,被炸断了锁子骨,后经朝鲜老乡救助并辗转运送至辽宁丹东养伤,痊愈后复员返回故里务农。幸运的是正赶上内蒙古金融系统招工,而二爷又恰好文化基础不错,一试而中,被分配到张北县(当初张北县隶属内蒙)农业银行。文革初期不知何故二爷被判入狱服刑,出狱后回原籍(吉林省洮南县瓦房镇福顺村)。前面提到二爷来我家正是出狱回乡接受劳动改造的半年之后。
多年来,寻找二爷,寻找二爷家的亲人一直是我祖父、我父辈和我家亲人们的一个迫切愿望,但是除了那一封信之外概无其他线索,而更要命的是那封信也在数次搬家之后丢失了……于是,我们似乎绝望了。
2008年深冬,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二爷女儿寻找我们的消息,并且获得了联系方式,于是电话、QQ等一个个热线搭建起来,遥远的山西太原,东北的吉林松原,内蒙古的兴安大地、呼伦贝尔草原、锡林郭勒草原……大家争相传送喜讯,诉说着半个多世纪的思念之情,讲述着一个个历史细节,印证着一段段历史传奇。
转过春节,五弟要来接耄耋之年的老父亲回故里,我便把这消息告诉了山西姑姑,姑姑毅然决定,在父亲离锡之前来拜访。那一天,咋暖还寒的明前时节,塞外草原依然严寒料峭,我们下轿车走进候机大厅这段短暂的路便被冻得浑身瑟缩,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依然让我们感到激情澎湃。来了、来了,没有特殊的约定和标记,甚至都没有用现代通讯工具寻觅,但就在众多乘客中,我们一眼就猜出了姑姑,姑姑也是一眼猜出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