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报道:
景德镇非物质文化遗产巡礼之一
这是小花园弄里一座古旧的老屋。
老屋历经几十年的风雨,依然默默陪伴着一位七旬老人——曹开永。他身材瘦削,背擞微有点鸵,因历经沧桑而脸上布满皱纹,站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他拥有的一个称号足以让人肃然起敬——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手工制瓷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获此殊荣的,全市仅有3人,另外两人为王炎生、陈圣发。
“剐坯都是一次成功,碗底可透光”
曹开永1939年出生在都昌县西源公社塘里村,家中四兄弟,他是老幺。两岁时,由于生活十分贫苦,他便随父亲来到景德镇,从此在这座历史名城扎下了根。
“父亲来了以后就给私人老板打工,做些上釉的活儿,一直到80多岁才去世。”曹师傅回忆道,“那时我大哥学彩绘,三哥学选瓷,我14岁时跟着叔叔学艺自己在刘永昌生的店里找了一份工作。直到1955年2月,我才开始跟着师父高金钱学剐坯这门手艺。学了两个多月,上坯、锉刀都会了,正式上车时,师父也是手把手地教。”
曹开永老人自此与剐坯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一剐,就是一辈子。
据曹师傅介绍,以前,所有做瓷器的工序都是纯手工的当拉完坯后就放在料板上将泥坯晒干,等坯干透后再将坯反扑在手工轴轮车上,用一根木棍将车搅动,轴轮车依靠惯性也就不停地转。此时,就将早已锉好的刀具把实心的坯底子根据规格剐出大小相同的碗底子来。一般的规格都要达到“灯芯草坝子、起线釉、凳板底子”(就是说,碗底要跟一根灯芯草一样称,线一样细,凳板一样平)的要求,并且待坯烧成瓷器后底部能微微透光,这才算是功夫到了家。
说到自己拿手的技艺剐坯时,曹师傅捡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据他说,他剐的坯都是一次成功的,碗底可到“透光”的程度,他剐过的最大一只碗是满尺见方的“水鼎碗”。他边说边拿出两只碗向我们比划:“这只碗是经过剐坯的,底子厚,盛开水不烫手,而这一只没有经过剐坯,碗底子薄,盛开水烫手。”
上世纪50年代中期,随着公私合营,曹开永进了红光瓷厂做事。他在红光瓷厂干了不少活,比如打杂、挑坯,最后又烧了20多年的锅炉。在厂里,他工作出色,多次被评为先进,但烧锅炉时产生的巨大轰鸣声对他的耳朵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当时不觉得,后来听力就直线下降了。”
1996年,曹开永离开了红光瓷厂,随后当了3年的居委会主任,5年的昌江区人大代表。
一次偶然的机会,曹开永看到电视上在播古窑瓷厂的招聘广告,他便去应聘了,但只在古窑做了两年左右,之后便不得不回了家。“他耳朵不好使,去古窑上班要坐公交车,马路上车来车往他又听不见,想想实在是不太安全,于是就回了家。”曹开永的老伴王慧英解释道。
“现在没有人愿意学,赚不到钱又很辛苦”
曹师傅有个1986年出生的儿子,现在给私人老板打工,做的活儿属于利坯,跟剐坯有几分相似,“现在的坯都是机器压好后有了大致的形状再用刀具将底部修一下,他用的是条刀利坯。”但儿子最终还是没有接过自己的衣钵,对此,曹师傅也颇有些无奈。“现在没有人愿意学,赚不到钱又很辛苦。”说到这儿,老人打了个比方,”对私人老板来说,一只碗剐与不剐都卖一块钱,还需要剐坯做什么?”
老人现在的生活很简单,闲暇时打打小麻将。当记者闻及他未了的心愿时,老人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回古窑瓷厂带个徒弟不收钱的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机器大生产取代手工生产是不可逆转的潮流,工业化、都市化的冲击已经造成了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灭失。历史上的任何阶段,都涌现出一大批能工巧匠,他们技艺精湛,鬼斧神工,然而,随着年华的逝去,“接力棒该交给谁”成了一个不得不面临的同题。
对比我们的邻居韩国和日本,在保护民间艺人方面已经有了很好的经验。但愿,越来越便利的现代生话不再侵蚀人类不可复制的这种智慧结晶,愿濒临失传的技艺也有获得重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