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于故乡的记忆,总是很遥远,远到只能在梦里,才能梦见故乡那栋老房子,在岁月中渐渐隐褪了曾经的色彩;梦见门前的那棵梧桐树,叶子绿了、黄了,落了、抽芽了,任时光的年轮划上一圈又一圈;梦见村口那眼冬暖夏凉的泉,每天氤氲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在人们来来往往水桶撞击的声音中,吟唱着最古老的歌谣。还有,还有外婆在老屋门前一声声地呼唤,带着质朴的乡音,带着最温馨的回忆,飘荡,从梦境到现实,从现实到梦境。
关于故乡的记忆,总是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听见细雨敲窗,雨打芭蕉;近到可以轻易激起心头泛起的,关于故乡的点滴回忆。桃红柳绿,东风暗换年华,但故乡是心头永远的朱砂,总能轻易地勾起心中最深的记忆与牵挂。
故乡,是一条纤细的乡村小路,小路上杂草丛生,漫过了白色的球鞋,打湿了清晨的裤脚,一直通向校园的方向,通向遥远的,未知的地方。
春天来了,水田里的禾苗仿若一个个娇小的绿色人儿,在微风中轻轻地招手,一眼望去,是那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这里,孕育着庄稼人一年的希望。
花开了,开在屋前后那高高的田坎上,开在春风拂过的山岗上。一直以来,对于桃花就有着一种别样的喜爱。桃红点点,粉红的花瓣,随着微风?,轻轻飘落,零落了多少女儿娇柔的心事。惜春常恨春归早,那时候的我,怎懂得韶华易逝的道理。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只是觉得好美,好美。伸出手,让花瓣一片一片,自指尖飘落,纷飞成一季最美、纯洁的梦。那个桃花树下的小小姑娘,扎着短短的马尾巴,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那一树桃红,仿佛透过那朵朵盛开的粉红的花朵,看见了一树的硕果累累,馋了嘴,馋了梦,馋了那一季的美好的童年。
夏天来了。河水沸腾了。两岸杨柳依依,临水梳妆,一双美眸,静静凝望着不远处,在小河里嬉戏玩闹的大人、小孩。小河的胸怀是宽广的,她默默地容纳着来自心灵人们从心灵深处迸发的欢愉,成为这个季节,大自然最清凉的馈赠。
田地间,成片成片的玉米地,绿油油的,仿佛一排排卫士,守候着自己的家园。村落间、山林间,时常听见布谷鸟千年不变的吟唱,吟唱着一曲朴实、勤劳的歌谣。我总觉得布谷鸟是在叫“豌豆、包谷”,似是而是,听来感觉是那么一回事。离开故乡以后,就再也听不见它的吟唱了,自然也不知道它究竟唱得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声声啼叫,早已经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在某一个午夜梦回,将我带进那个小小山村,带进那片田园,听一曲而来自布谷鸟的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