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涌出干涩的眼眶,几根干枯的睫毛无力的弯着腰,遮盖着她湿润的双眼。她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忘记他,曾经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的伤口,可是时间却加剧了思念的程度。她并没有忘记滞风,她还是那个爱着他的凝雨。她只是把他尘封在一个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在时间的缝隙中获得新生。老天似乎很喜欢和这个同时拥有美丽和才能的女人为敌,她的忘记得不到时间的批准。而她故意的无情其实和当初滞风的无情同出一辙,都是在完美的伪装下成全残缺,成全距离,成全自由。可是当她触及到滞风二字时,她的手是那么的温暖,那是她一直在找寻的温暖。那是一种家的味道,但这种味道重缺乏某种能持续的因素。她不知道,她也不愿知道。
事实证明她无法忘记,无法从他的世界里完全走出。她在离开他的世界时候,她流下了苦涩的泪水,留下了一只孤独的高跟鞋,留下了一份只属于他们的回忆。她把这些记忆沉淀在回忆的最深处,她不愿去唤醒,那是她的伤痛,是她不可愈合的伤口。她在疼痛,最深处的回忆卷起了爱的重浪,不停地拍打着她思念的彼岸。她沿着思念的河岸,像个从战场上撤退的败兵一样逃跑,却始终无法甩掉自己的影子。它们是追兵,一直把她逼到山穷水尽,逼到无路可退。
她手捻柳枝,遮住自己的脸。她俊美的脸被稀疏的的柳叶分割成若干条线,这条线一直沿着影子的足迹延伸,越来越细,越来越长。她看了看身后的影子,一匝线把影子捆的非常结实,影子躺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得到饶恕。她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扬长而去。可是如此绝决又能如何,她还不是陷在他的泥潭中吗?她无力自拔,她所有的力气已花费在逃跑上。现在,她有些无助,他希望他能出现在她的身旁,伸出那只温暖的大手,援助跌倒在地的她。拥有这样的希望,注定会落空。如今他还在黑暗的监狱里,漫天的黑暗吞噬着太阳洒向监狱的阳光。那些阳光在碰触他身体的那刻,便烟消云散,飘过她的天空,而她却没看见。
他手扶牢笼粗大的钢筋,他的自由被束缚了。尽管他不愿如此,但在法律面前,和他在她离开的那刻一样无奈。他选择屈服,他向命运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他用力的把自己的自由用力的扔出了高墙,发出滋滋声的高压电线把他的自由完全反弹了回来。他看着飞过天空的小鸟,他羡慕的眼神在天际幻化成了一个彩虹。彩虹弓着背,等待着牛郎与织女的相会。他叹了叹气,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和自己有同样命运的自由。
黑夜来临,一天的劳动改造累的他的骨头吱吱作响。他瘫软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以同样生活态度面对命运的同伴们在一片呼噜声中沉睡,他的大脑不愿被这夜里的黑暗所麻痹。他需要保持清醒,他要去思考监狱外的自由。那些自由是黑暗给不了的,只有阳光,只有她清甜的笑容。他在思念,一种牵挂。他并不愿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但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他饥渴的思想需要得到香甜的水汁解渴。他开始回忆,他记忆里的她从过去的世界里缓缓走来,她脸上如花的笑靥铺展开来,成为他精神不可缺乏的粮食。他看着她,痴醉其中。她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个转身,然后向下一个路口走去。他呆滞的表情重复着他的哀伤,他是如此的伤感。他曾经在她幻想的殿堂里与她成为了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如今他在自己的幻想中离别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无法剪断与她的羁绊,他认为自己和她原来是一块合体的磁石,在爱情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刻碎为两块相互排斥的磁石。他开始为自己当初的不小心感到后悔,他痛恨自己的苦心经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痴梦。他什么也没有了,他像张白纸,她惨白的脸庞在他的幻想中印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