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不懂情为何物时,就听了王宝钏的故事。说她痴守寒窑十八年,等薛平贵的归来,但她用一生的守候只换来十八天的好日子。父亲是这样讲的,书上怎么说我却一直没找到。淡漠一刻突然想为这女子写点东西,不是赞美与歌颂,也不是伤悲与哀恸,只缘自某一刻心中的冲动。
男人四十一只花,她愈来愈相信,只是丈夫这枝花是如何绽放,她不得而知。将她带入洞房的男人,却让她守了十八年的空房。
从踏入寒窑时起,她一等就是十八年。当年踏出闺房那一刻起,就注定没有回头路。高高的红楼,鲜艳的绣球,迎风而展的鬓发,她是御史大夫王大人最心疼的小女儿,多少王公子弟熙攘拥来,不是为抢得姻缘,也是为一瞻她的容颜。
捧着丫头送上来的红艳,回眸望一眼捋须安定的父亲,还有一脸慈爱与疼惜的母亲,手心里的潮湿一起涌向两腮化成的醉美桃艳。
“熙熙人群,这惶惶红尘中,谁是我的,我又是谁的!”她咬紧红唇,长裙下踮了脚来将人寻觅,“该是谁,那我将用一生来爱的会是谁,是儒雅还是英武!”她闭上了眼睛,平生第一次将手举起,轻柔的丝帛顺着滑下的一瞬间,露出了如瓷的皓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啊,如果你怜爱我的美,就把我赏赐给那个我能用一生来回把他的爱的人吧!”她默默祈祷着,无比虔诚的托着她手心里的,那绣球是决定她命运的了,她努力抱住,惟恐一不小心弄得一生错乱。微风贴着她的面颊吹过,如水草的睫毛便抖动在这安静的世界里。
父亲因她的迟疑轻哼一声来提醒,也催促。她才不得不松开如葱的纤指。时间为她停顿在这一刻,她闭着眼睛却也清清楚楚的看着那团燃烧的烈火飞腾着,回旋着。
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在一片沉寂后,身边的那个丫头尖叫了一声,她的身子瞬间冰冷,不是自己的,谁的也不是。她张开的睫毛抖颤在风中,随之掉下的也有积蓄了十八年的女儿泪。
我是谁的,谁又是我的?她惊恐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红艳,那团火就烧在他的胸膛里。她十七年来记得清晰的便是那双闪亮着炯炯的眸子。四目一对,她就被他眼睛里的征服,她是那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了,他就是上苍带来的。
风起云涌只是一瞬,转身回走,临了又是轻轻的一瞥,那么多人,只有他是一个,他在那些人中是一个的。
幽幽小径,红英落了一地,被她的绣鞋轻轻一踏,满园便浸透了清香。她仰面感觉到十八年来竟是今日的阳光最美,想到今后那个将融入她生命中的男人,所有的新奇与希冀又涨红了她的脸颊。
她提起裙裾坐到回廊下,看着满园芬芳,禁不住满心的欢喜,母亲佛堂的求拜,终于让她选得了合心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