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仰望微红的天空,透过没有大气的澄澈,一切那么清晰。星系排成直线,除了太阳,看到的只是遥远的光年中闪闪发亮的斑点。脉冲波抖动着视觉瞬息消失,随处可见。一片枯黄的叶子埋葬在沙海,最后一个希望似乎幻灭。风吹过怪石突兀的道理,脚印已经失去了颜色和深度。
他,一个生性乐观的独行者,披着残破的大衣,棱角分明的脸庞覆着络腮胡子,行走在孤独中寻觅劫难后的生命。腕上的表针停在了十二月二十二日零点,裂痕让恐惧再度袭来,寒冷似乎和巨大的太阳有些不相衬。远处的大海不知要多久才能到达,陆路上大多是残破的船体,连船员的骸骨都已经不在。身后的脚印不断被风沙覆盖,似乎走不出这片荒凉之地。背上的行囊渐渐变轻,步伐却愈加沉重,没有什么可以长期维持这种没尽头的跋涉。
夜降临,没有光亮,没有影子。只能从脚下的起伏感受着人类与自然战争中的折戟沉沙。他靠在山洞口,在他眼里也许山洞里连一只蝙蝠都没有了。升起的火堆似乎永远照不亮这冷寂的天际。他扬起嘴角在梦中享受这份温暖。风吹过,手边的百科全书挣扎着翻了几页,停滞在大西洲的宫殿一章。熟睡的他毫无察觉。似乎眼前有一丝光亮,繁华的都市,巨轮环绕的港口,枝繁叶茂笼罩的古典楼阁。优雅的女子走向他,一杯果汁,阳光下的海滩。他要伸手去接这份馈赠,双眼猛地睁开,才发现只是个梦。魂牵梦萦的伊斯坦布尔永远消失了,他的家乡,一切都不复存在。绝望此时已让他忘记乐观的自己,灾难令他迅速成长。凌乱的半长的头发,卷曲的胡须有些脏,心跳依旧那么沉稳,呼吸也平复着。他看到书页上的大西洲,淡淡的笑了。末世,一个灾难毁掉一切的时代,一个让曾经辉煌更遥远的时代,一个没有生灵的时代,他在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整理好行囊,继续南下,这时的天气似乎没那么寒冷了。或许是北方的冰川已经开始消退,然后又能上下什么呢。总之,他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他经历噩梦的地方了。继续向南行走,似乎到达了一个曾经繁华的都市。楼阁的残破,出现了一丝生机。他走向一栋坍圮的别墅,散落一地的食物,满是灰尘的衣服。那今晚就在这里寄宿吧。饱餐了一顿,只要有火种,变质的食物也可以充饥。这里甚至可以找到书籍,希腊语本,土耳其语本。他皱着眉头,难道?没错,他从土耳其一路南下来到了塞浦路斯,但令他惊讶的是,帕福斯、卡帕斯半岛怎么会没有被淹没。或者说,只是没有了生机。可是在这里,一个被地中海环绕的国度,他用最后的破旧船只来到这里,可是已经没有其他的载具让他到其他陆地或大洲寻找生存的希望了。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绝望。想了想,燃起蜡烛,叼着半支雪茄,翻几页书,之后睡去。这片完全的宁静之地,似乎并非一无所有,生机伴着危险,月色有些诡异。星体的直线似乎有些许变动,月光露出了一角,只是他没有察觉。清晨,一阵海燕的鸣叫声吵醒了他。由西向东飞去,转而又飞向西边。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远处一轮残月逐渐消失,他有一种喜悦感涌上心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转而又怅惘的去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