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落地
从景德镇回来一周多了,一直没有欲望打字,直到今天收到龙哥寄来的的茶壶,忍着很多天没有喝过的普洱茶(是的,为了等壶),今晚喝了个痛快。
几年前陪珊去面试厦航,火车途径景德镇,那时就很冲动想下车去一探究竟。一晃几年过去,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传说中的China镇。一下飞机,第一次在秋天又感受回盛夏的余韵,好似北方的七月,登时开心翻了,我就是超爱夏天,不过没有春秋冬的陪衬,我也不会惜得夏日的好。
景德镇机场
总之映入眼帘的全是青花瓷style,等候室、路灯、告示牌、出租车,无一例外。本着去探访陶瓷的初心,还是跑题的先打听了景德镇人的胃。从出租车师傅那儿知道了,他平日里吃的最多的东西,拌粉、饺子粑。粉就是米粉咯,云贵湘桂的粉我都超爱,大米制品我毫无抵抗力。所以每次有人质疑我作为山东人的身高不符时,我都归咎为小时候馒头吃的少,吃了太多大米(南方高个儿就不要揭穿我了)。当问及师傅有没有常去的馆子时,我知道我想多了。南北方有一个很大的差异就是,北方的馆子做得好的大都有名号,一个地方就那几家出挑的,本地人门儿清;而大范围上的南方,只要是饭馆,就很难遇到不好吃的。尤其当地特色小吃一定是家家都好味,又各自不雷同。
一提到吃我就思绪缥缈了,作为一个吃货,不知道是运气格外好,还是太容易满足,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可以吃到令自己感动得食物。景德镇更是感动中的感动。因为是江西的地盘,辣还是主旋律,以前画室有萍乡的同学讲他爸爸炒西红柿鸡蛋都是要放辣椒的,我记忆深刻但始终没尝试过,不过我是不会吃放白糖的西红柿炒鸡蛋的,大学那会儿因为这个问题没少跟食堂大叔费口舌。我决定回归主题,关于景德镇的吃我另写一篇好了。
周末市集
因为太兴奋,去赶周末创意市集起了个大早,所以吃了两顿早餐,好吧,不谈吃。七点钟的时候雕塑瓷厂对面空院儿里已经有人在出摊了,多是些当地商人卖些老瓷片,各色古董,一堆的瓷片儿元宋明清尽是有的,以明清时期居多。我在那边时因为没有做任何功课,也没去博物馆看历史展示,分不出时期风格。回来后恶补了一本中国瓷器史,这会儿回忆一下是有点轮廓了。时间太早,买了一杯绿豆水我又继续回雕塑瓷厂里闲逛,雕塑瓷厂有点类似北京798,但不同的是这里充满了温暖的生活气息,没有人同我一样觉得798 异常阴冷吗?比厂外温度低好多,加上798里面许多现代艺术狰狞扭曲,每次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雕塑瓷厂院落叠错,每一角都是随意而又精致的,在这边开店的多是艺术家、搞创意的学生以及陶艺商,橱窗里展示的物件每一家都有各自的风格。不经意,遇到一个早起的老爷爷在画壶,阳光和暖,衬得他格外安静。之后遇到的人也大都有这样一种特质,或许是景德镇特有的,就是闲适,每个手艺人都呈现出一种安静的力量。尽管这两年陶瓷业不够景气,但人们并未显得急躁,直到后来我体验了一天拉坯,才晓得几分缘由。能坐下来坚持手工制作陶瓷的人,急躁不得,那看似用力的步骤,也必得使巧劲儿,搬弄刚出型的泥胚,更是用力于无形,刚中带柔。以我的性子,一天不知道要毁多少物件了。
不一会儿工夫,再回到厂门口,周末市集已热闹起来。我好似没怎么拍照,场面是人挤人,摆摊的大都气定神闲,至于那些吆喝的一定不是自己做陶艺的,手艺人和商人一目了然。茶杯就是在这里买的,杯壁是用刀子在泥胎时直接削成,形态不完美,但是我一眼就喜欢的,握在手里大小刚好,我反而不喜欢太过华丽精美的物件,有些拙朴倒觉耐看,后来从龙哥那里知道,杯壁削的厚薄均匀才是功夫。意外的是制作这茶盏的人样貌气质也好,更是舒心了。
偶遇拉坯大师
逛得累了,又回到第一次看到残次碗的摊位,也是在这儿认识了龙哥,他在帮人家看摊儿,顺带卖一些自己做的小物件。后来去他店里参观,遇到一个他们的老顾客,从杭州来的大叔,拉着我讲了好多陶瓷的事儿,只是我觉得他们都有一点想要推销我买东西的心情。但是龙哥不是,搞艺术的心气到底是不一样的,龙哥言谈里的洒脱,更多的是因为有趣才多言几句。相约第二日去他家体验拉坯,他的工作室有全套的设备,自己可以烧窑并不多见,自己拉坯就更难得了。出发前小雅给过我一些攻略,貌似我的运气比她预想的还要好,遇到的是一个全套的陶瓷作坊。
龙哥是陶院毕业的学生,毕业后又拜师学了三年拉坯,景德镇有他这样手艺的人是不多见的,更多的人在用灌浆铸型,模具化生产,真正手工做器型的工夫学校里也是学不到的,还是要回到坊间的师父那里,延续最传统的方式承袭技艺。在龙哥徒弟的耐心指导下,我玩了一天泥巴,转盘和泥巴的结合稍稍有点感觉,重心却是始终找不稳,就像练武功马步扎不稳似的,不成样子。当然我也急不得,这是个日积月累的事情,他们是这样安慰我的。龙哥做的这把壶,看似简单,但据他徒弟讲,他已经学了一年了,还是拉不出这个茶壶器型的。我顿觉这把壶特别珍贵了。因为以我的资质,估计三年都没戏。
午饭是龙哥徒弟二号做的,暂且叫他大厨好了,只可惜忘记拍照,大厨手艺了得,玩的了泥巴,做的了菜,且水平非常高,哈哈,我吃货的本质一点都收不住。现在回想起那一锅鱼头汤都回味。他们吃饭的碗碟,喝茶的器具,插花的瓶,摆件,全是自己做的。他们的生活也的确是自在的,随着性子来,有客户催订单了,赶不及或哪一日就想休息,推脱给天气,雨水多的日子不利于泥胎晒干,客户也只有宽限日期了。
我原本就想要一把壶,先买了茶盏,反倒是限制了,没成想今日收到茶壶,很是搭配。那天在龙哥工作室,看到有晒好准备第二日入窑烧制的茶壶,我老早盘算有一把自己参与制作的壶,其实就是占有欲作祟,想在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涂画些自己的印记,没想到就达成梦想了。只可惜第二日我要离开,没有亲自看着茶壶入窑烧制。我这壶是在泥胎上直接涂鸦,是为釉下彩,烧制一千三百度以上即可定型。我们常见的青花之类多为二次烧制,第一次泥胎经过一千三百度烧制成瓷器,再在瓷器上作画,画好后入窑烧到七八百度就可以了。
陶瓷画师
说到在瓷器上作画,有幸遇到两位画师,他们是帮某位大师代笔,在景德镇也算一种常见的职业,他们也是拥有非常安静的气质,不然也很难坐在那里一整天对着一只瓶吧。选择姣好的器型,用特制的颜料一笔一笔画起,那间废弃的教室改造的工作室虽然凌乱,但却隔绝了老街闹市的喧嚣,独自静谧。在瓷器上作画是可以修改的,例如我画的那几笔就是该擦掉的,哈哈。釉下彩也有办法,泥胎上用刀片刮掉,但不及釉上彩修改的容易。绘制的手感也不一样,我画茶壶的那几笔字其实非常难写,泥胎粗粝,用笔很不顺畅, 绘画的风格也精细不来,好吧,我水平有限才是重点。
我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壶
以前看川端康成的《千只鹤》,书中人物对茶器的传承与执着让我很触动,而我们普通人只有到博物馆里可以见到,更不要说使用了,纵是平常人家有个古董,那也要珍藏起来,反而失去了器物原本的功能。近年来我们耳濡目染的日本职人精神不胜枚举,殊不知日本人的那一套技艺全数从中国学去的。至于他们可以复制前朝失传的绝技之类,并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不会舍得打破古器,去探个究竟。陶院里也有些设备可以化验鉴别,普通学生想要深究也无力次次支付高昂的费用。
最后一晚在景德镇,同青旅看门的大叔聊天,他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我,“陶瓷不就是泥巴么”。最初的最初它也只是一坨泥巴,之后的经历幻化凝聚了匠人的心血,到了使用者手上,用着欢喜就好了,何必执着太多。世间一切,似乎都是这个理儿。
我这一把茶壶,贵在龙哥手艺精湛,器型圆润,出水顺滑;机缘巧合有我自己的印记,用着自觉特别。若它有幸,一直被珍惜着用,因着时光珍贵,它也一同珍贵了。
独一无二的,是一份记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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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生,一个爱画,一个爱写,
一个基督徒,一个佛教徒,
爱一起旅行,也爱独自旅行,
那里有我们热爱的事物,
陶器、扎染、普洱茶、
一切在纷杂世界给你心灵温暖的美好事物。